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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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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斷

為了和老吳結婚,我打算再次辭職。

他父母保守,本就很抵觸老吳找二十幾歲的女孩,要是再知道我是上夜班的,那就更不可能同意我們兩了。

於是我去合肥,在一家教育培訓班當了英語老師。

為什麽去合肥,而不是在南京?

除了這個興趣班有我認識的大學同學以外,我是有自己的私心的。我想用距離來考驗老吳和我在一起的決心。

老吳尊重我的意願,於是,兩年多的安定生活就這樣結束了。

我打包了所有行李,帶著樂樂一車拉到了合肥。

在合肥的一年時間裏,老吳每周都會去看我,來回五百公裏,從不間斷,我很佩服他的毅力,為此也感到些許安心。

可是剛來合肥找房子的時候,他突然問我借了兩萬塊錢,我二話沒說就轉給他了。之後,又問我身上還有多少錢。

我說:八萬多。

他說:那你再借給我八萬,湊夠十萬以後一並還你。

其實,算算時間我在南京已經工作三年了,卻總共就存了十萬塊錢。

雖然和老吳在一起並不耽誤我上班,可我的心已經歸屬於他,再和其他任何男人接觸都讓我覺得無比惡心,這是我無法控制的生理本能。

我要求伴侶忠誠於我,我也同樣要求自己忠誠於伴侶。

所以表面上說和老吳在一起有當無,不會為了他不上這個班,不過是欺騙自己並沒有付出什麽,以便真走到決裂的那一天,不至於受傷太深罷了。

這三年裏,我不是找各種理由不出臺,就是一點不順心就幹脆在家休息不上班了。常常工作兩個月,休息三個月。沒心思上班,買房的事情就被擱置,不斷往後順延。

老吳經常很好奇:你不上班都在家幹嘛,不無聊嗎?

在家待著的日子也不覺得無聊,學學歌曲寫寫字,帶著樂樂四處逛逛,倒也能自得其樂。

我不知道怎麽回答,除了一個月學了一百多首英文歌,好像確實什麽也沒幹。

再借八萬的時候,我就覺得情況不對了,逼問他到底遇到了什麽困難。

他說他賭博輸了一百多萬,之前離婚也被分了不少財產,現在窟窿補不上了。

雖然我信任他,卻不敢冒這個險,萬一他欺騙我,那種萬箭穿心的疼痛,我光想想都覺得承受不了。況且網上都說借女人錢的男人都是渣男。他有父母,有親戚,有朋友,再怎麽著也輪不到我這個無名無份的女友啊?

我問:你咋不問你父母借呢?

他說:我自己的事不想叨擾他們二老。

我問:你朋友呢?

他說:能借的都借了,還不夠。

他無奈說:不到萬不得已,我是不會問你借的。

看他走投無路的樣子,我也心疼。也許他不是渣男,只是把我當成了最親密的人,所以有困難才找的我,就像我如果有困難也會第一時間想到他,不是嗎?

畢竟有過被辜負的經歷,保險起見,我還是記住了他的身份證號、家庭住址,才把錢轉給了他。他的工作單位,我去過,我也知道在哪裏,體制內的人最怕的就是丟了工作,他若真負了我,我就去他單位鬧,去拼個魚死網破。這樣想著,心裏安定了許多。

把錢借給他以後,我就只剩下四千多的零花錢了,好在我找的單間900一個月,只需要押一付一,等到下個月發工資,我還能勉強維持上。

慶幸的是,他沒有食言,幾個月之後,就把錢還我了。

到合肥之後的這段時間,我也不好意思再問他要錢,花他的錢了。他都已經落魄到要跟我借錢了,哪裏還有餘錢再來給我。支撐我繼續下去的也就剩名分了。

沒有錢的加持,他對我的愛就少了一種媒介的表達。我開始質疑他對我到底是因為愛,還是因為性。

老吳說:因為性的話,我在南京不能找嗎?

我說:可是南京的妹子要花錢啊,找我就不用花錢了。

老吳說:我沒為你花錢嗎?來回油費不要錢啊?我的車你也是知道的,油耗大,光油費就夠我找妹子了。每次來回還要四五個小時,開車都累死了,不嫌折騰嗎?

我想了想,好像有點道理,可又覺得有點無語,說:油費怎麽能算在我頭上呢?你完全贈與我的,才是實實在在的為我好,油費是你為了打炮必須要的花銷,這只能算為了你自己!

他是堅持自己的說法,拿出那毫無說服力的說辭。

我也不想爭辯,反正事情走到這一步,只要能結婚,金錢什麽的我都無所謂,不想跟他計較,靜等最後的結果吧。

一年時間過去了,沒有任何進展,我逐漸變得焦躁不安,隱匿在內心灰暗角落裏的創傷蠢蠢欲動,不時的噴發出來讓我抑郁搓磨,常常一個人哭泣。

有一次,父親給我打電話,沒說幾句話,我就歇斯底裏的崩潰痛哭,我不能和他說老吳的事,準確的說,根本不僅僅是因為老吳的事,我自己也不知道具體是因為什麽,就是難以傾訴、難以排解的壓抑痛苦。

我哭的撕心裂肺,父親也不知如何安慰。

他說:過兩天,我打電話給你。

我以為他當時有事,就把電話掛了。

等了兩天,父親沒有給我打電話,之後,一直都沒有。

我傷心欲絕,父親為什麽沒有給我打電話,他的女兒這麽傷心,他不心疼嗎?還是說他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,根本就把我沒放在心上?難道當時說兩天後給我電話只是逃避的托詞嗎?

我感覺我被全世界拋棄了。孤獨將我吞噬,痛不欲生。

這樣下去,我會奔潰的。我決定做個了斷。

我又回到了南京,不斷逼問老吳什麽時候結婚。

他說他在努力。

我說:你給我一個期限,一年、兩年,還是三年、五年,你給我一個期限!你不能就這樣一直這麽耗下去吧?

他說:我也不知道。你知道我的,我不確定做到的事情,不會輕易承諾的。

我說:那你把戶口本拿來,我們立刻去領證,你父母不同意也好,先把生米煮成熟飯,以後的事以後再慢慢解決!

他說:我父母怕我和別人領證,早就把戶口本藏起來了。

我說:你到底有沒有和我在一起的決心啊?

他說:我但凡要是能偷到戶口本,我恨不得現在就去跟你領證!

我說:那你倒是采取點行動啊,這麽長時間,你都做了什麽啊?

他說:我做的事,只是你沒看到。

我說:那你給我一個承諾。說你一定娶我。

他還是做不到,連一個讓我安心的承諾都給不了我。

我說:那就分手吧。

他不同意。

我刪他微信,他去抖音找我,各種勸我,成不了還能做朋友,沒必要刪微信。

他屢屢要求到我家來,我以為他是來和我商量怎麽解決問題的,就讓他進來了,一心軟又跟他好上了,可他事後還是老樣子。

我問他:老吳,這麽長時間了,你爸媽早該知道你不可能覆婚了吧。難道你以後都不結婚了嗎?

他說:結婚,但是他們有要求,不能找年齡太小的。

我問:那他們想讓你找什麽樣的呀?

他說:三十幾歲,單身未婚或者三十幾歲離異不帶娃,然後要門當戶對的。

我苦笑。

門當戶對?

不就是要有家世背景人脈資源嗎?

我想過我的工作會被世俗看不起,我也想過我的家世配不上老吳,這是赤/裸/裸的現實,老吳不說,是怕說出真相傷到我,也顯得自己勢力,我可以理解,這都是個人選擇,可是做不到的事你說啊!為什麽還要這樣吊著我?

我嘲諷道:與你家世相當三十幾歲還不結婚的,那都是對婚姻有要求的,幹嘛要跟你結婚受罪啊?與你家世相當三十幾歲離異不帶娃的女人能有幾個,都已經吃過一次婚姻的虧了,幹嘛還要重蹈覆轍呀?又要家世,又要三十幾歲,又要沒有孩子,還要愛你,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啊?

這到底是他父母的期待,還是他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,而假借父母之口的托詞啊?

我說:你都四十好幾了,自己的事還做不了主嗎?

他說:何歡,我沒有騙你,我跟你說句實話,從小到大幾十年,我連發型都沒有換過。他們希望我這樣!他們要求我這樣!他們是父母啊,我能怎麽辦?

不管他表現的多麽堅決,我還是單方面認為他就是看不上我的家世和工作,嫌棄我這個人。

決裂的那天,我淚流滿面的和他說:你如果真的愛我,就會心疼我,而不是嫌棄我!

呵呵,真相是什麽,已經都不重要了。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。

我理解他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,他突破不了父母那一關,我也至今受制於我的父母,只是我們的局限各自不同罷了。

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不同階層的婚姻。

上層的婚姻,多半是家族之間的聯姻,強強聯合,為了壯大家族的勢力,個人的情感和意願在家族面前常常微不足道。他們的婚姻通常也是身不由已。

中層的男人,多半看中女方的家世背景人脈資源,能否幫助自己更上一層樓,愛不愛情的根本就不重要。

底層的男人呢,多半是看中了女人的生育價值,只要能傳宗接代,樣貌學歷人品內涵,那都是無稽之談。

現在我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這條普世之大真理啊。

老吳對我或許有愛吧,但是他分的清楚,愛不愛和結不結婚是兩碼事。

我仰天長嘆:世俗的婚姻啊,真的好沒意思。

之後,我編輯了一條短信,明確地標記了日期發給了老吳。

「何歡與老吳於2021年11月28日分手」

從此,微信抖音微博,他要加就加,我不再刪,他想發什麽信息隨便他發,我也會回。無論說的多麽天花亂墜,聊的多麽騷氣沖天,我只遵循一條——不再見面。

一開始,我確實很難受,想老吳想的不行,割舍的感覺又疼又苦,可我知道扛不住的話,就是永無止盡的苦痛。

漸漸的,老吳身上的光滅了。他只不過是茫茫雲海中非常普通的一個凡夫俗子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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